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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收费

发表时间: 2024-11-12
“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?!”

我看着陆祈淮脸色巨变,失控地吼出声。

他仿佛没看到陆母的脸色,恼羞成怒般质问:“你说什么?

死者姓名叫什么?”

那边的负责人很是惊奇:“诶,这个声音,您是陆总?”

“哎哟喂,不好意思陆总,技术人员那边刚把死者的手机破解了送来,我看她通讯录备注老公,就打过来了,没想到会是您。”

“估计她是不知道从哪弄来了您的手机号,满足自己的幻想吧!

您怎么可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!”

是啊,我怎么会跟赫赫有名的陆氏总裁扯上关系呢?

与我有关系的,只是那个下雨天哆嗦着窝在我怀里,红着眼说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的少年罢了。

只是在我从高空坠落的那一刻,他就死了。

负责人语气试探,“死者叫沈言欢,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,您,不认识她吧?”

“不可能!”

陆祈淮咆哮着开口,全然不复从前的冷静,“言欢她怎么可能!

她明明……陆祈淮!

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?”

陆母愤怒地将筷子拍在桌上,一把夺过陆祈淮的手机挂断。

“什么言欢不言欢,跟你有关系的女人只能是叶知语!”

陆祈淮猩红着双眼,看着眼前即使生气也透露出雍容华贵的妇人,最终还是没有动作。

“我是不是警告过你,外面的玩玩就算了,结婚绝对不能出岔子!”

杯中的红酒被狠狠地泼到了陆祈淮的脸上,酒液顺着下颌流下,染红了他的白衬衫。

陆祈淮试图解释,语气近乎哀求:“母亲,他说言欢死了,我不相信,你就让我问清楚好不好,言欢只是出门兼职了,怎么可能会死呢……”啪的一声,陆祈淮被打得偏过了头,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。

陆母有些歇斯底里:“言欢个屁!

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我?”

“现在是关键时刻,你不负责任的行为可能会导致整个集团万劫不复!”

“我不管什么沈言欢赵言欢,她就算死八百遍,被挫骨扬灰,也跟你陆祈淮没有关系!”

叶知语想要上前调停,被陆母一把甩了开来。

她伸出手指着落地窗:“我们今天争执的画面,明天就会被登上头条!”

“你以为你跟她的相处没人发现吗?

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!

是我一次次地给你压了下来!”

“你有多少雄厚的资产,能让整个集团的人陪你任性?!”

我看着陆祈淮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熄灭,最终佝偻下了身子,像是在瞬间衰老了百岁。

西服软塌塌地贴在他的身上,早已没了方才的精致。

他的神色绝望,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,语气悲哀地喃喃:“所以,我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够有了吗?”

“我注定要活在他人的监视下,注定连自己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吗?”

何止啊,陆祈淮。

你或许爱我,可正是你,亲手把我逼到绝境的呀。

如今这副模样,又是做给谁看的呢?

陆母似乎恨铁不成钢到了极点,被叶知语一把拉住。

她将陆母扶到沙发上,一边安慰一边顺气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疯狂给陆祈淮使眼色。

我知道,眼下最好的方式,便是陆祈淮主动认错,事情就此截过。

而我的死,我的人,就当从未存在过。

可陆祈淮却像是被那一巴掌打得变了性子,他一言不发,淡淡地看了一眼陆母二人,脸上还有尚未干涸的红酒。

他抹了一把脸,迎着陆母惊诧的目光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。

“沈言欢是我生命里的光,她不会死的。”

“如果她死了,我也不独活。”

我跟在陆祈淮的车后,看着他一路疾驰,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,按照负责人的信息直奔殡仪馆。

如此危险的情况,他竟还能分出神不断地给我打电话,在如同石沉大海后又疯狂地发消息。

“没事的,说不定只是我听错了,一定没事的……”他嘴里一遍遍地重复,像是在安慰自己。

只是他的脸上,有着不可忽视的惊惶,似乎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
我心里升起隐秘的期待。

游刃有余地指挥负责人处理死者的你,在看到我的尸体后,会是什么表情呢?

他一路火急火燎,只是终究晚了一步。

殡仪馆大门紧锁,工作人员早已下班。

我看着他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般无力地跌坐在殡仪馆大门,眼泪像是泄了洪的洪水喷涌而出。

“不,我不能哭。”

陆祈淮用西装袖子擦了擦眼泪,原本精致的西服此刻早已满是褶皱,但他全然不在意。

“我还没有见到呢,不能这么悲观!”

“我还没管言欢叫老婆呢,她一定不会就这么出事的!”

陆祈淮反复地观看负责人发来的死者信息,似乎想要从中寻找出一丝一毫作假的破绽。

只是可惜,负责人不负众望,这份资料实在详细真实得很,没有一丝错漏。

看着他近乎偏执的模样,我有些想笑。

是啊,从前无论何时,即使是情动至极之时,陆祈淮也从不曾唤过我“老婆”。

即使我使出浑身解数撒娇,他也从不肯退让半分。

高空坠落之时我才猛然清醒,原来那声“老婆”,是留给叶知语的,我配不上啊。

酒气熏天的流浪汉路过,在看到瘫倒在地的陆祈淮时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
“呸!

死渣男,装什么深情!”

可陆祈淮像是失去了喜怒哀乐,他静默地坐着,没有丝毫反应。

流浪汉以为碰上疯子,一溜烟就没了人影。

看着陆祈淮颓败的模样,我有些不忍。

他该是高朋满座,意气风发的。

而不该是眼前为了我失魂落魄的模样。

我没想到他会一直待在殡仪馆门口,就这么枯坐到旭日东升。

工作人员见到他时满脸讶异:“你怎么……唉,也是个痴情种。”

随着一声叹息,停尸间的大门缓缓敞开。

四散开来的冷气让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。

可陆祈淮却恍然无觉,他表情空洞,像是被掏空了灵魂,一步步赴死。

只是他这份所谓的平静在见到我的尸体时瞬间崩裂。

我看向自己的身体。

裹尸袋下,我的面容碎裂,已经隐隐有了腐烂的痕迹,即使低温也阻止不了若隐若现的腐臭味。

即便经过简单整理,也能够一眼看出扭曲的四肢,身上多处青紫,淤血成团。

好久不见,陆祈淮。

工作人员似乎也有些不忍,悄悄地退了出去,留下陆祈淮独处的空间。

“言欢……你在骗我对不对?

你一定是知道我欺骗你,所以想要惩罚我对不对?”

陆祈淮颤抖着伸出手,似乎想要触碰我,却在即将碰到的前一刻,害怕地缩回了手。

“不会的,你那么有活力,一天打三份工都不会累,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?!

一定是假的!”

我几乎懒得再扯动嘴角,只觉得自己过去的一切都像个笑话。

所以你一直都知道,我有多么辛苦。

你知道我为了挣钱,一天打三份工。

你知道我为了省钱,每顿饭只能吃最便宜的馒头。

你知道我为了给你买药,连续两年没有买过新的衣服。

连破了的衣服,也是缝缝补补,将就着穿。

你从始至终都知道我对你的付出,是以我牺牲自己的健康为代价的。

你却把这一切都当作理所应当。

“言欢你说话啊!

你回应我!

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?”

许是周遭过于寂静的环境让陆祈淮失了神。

他竟然伸手疯狂地摇晃我的肩膀,似乎想要把我叫醒。

碎肉哗哗掉落,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,我早就已经死了的事实。

一直以来长久维持的冷静终于崩碎,陆祈淮哭着发出一声悲鸣。

“言欢!”

他终于哭着扑倒在我的尸体上。

长久以来的失望和难过像是在此刻喷涌而出,我眼眶一涩,泪水止不住地流出。

只是泪水在离开我的瞬间化为星星点点的光点,消失在空中。

像是我早已失去的生机。

陆祈淮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,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,浑身上下充斥着被抛弃的无望。

“不该是这样的……我还没有娶你,还没有跟你解释……你怎么就这么离开我了……”他颤抖着抚摸我的脸,昔日总是被他笑说像个馒头的脸颊,此刻是僵硬的死寂。

听着陆祈淮的哭腔,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。

解释什么?

若说是解释他的真实身份的话,此刻不该是这种反应啊?

手机铃声响起,在只有哭声回荡的停尸间内格外诡异。

陆祈淮并没有打算接听,可铃声却一次比一次急。

电话接起,叶知语语气迟疑:“陆祈淮,大楼里找到了事发当时的监控录像。”

“我想,你或许该亲自看一下。”

看什么?

欣赏我绝望死去的模样吗?

可陆祈淮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摆回原位,随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殡仪馆。

他赶到办公大厦时已经满头大汗,面无血色,像是刚被从水里捞了起来。

陆祈淮挥开负责人想要扶着他的手,踉跄着来到了录像前。

坦白说,以第三视角观看自己死去的全过程。

这种体验,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。

画面里,我被两根绳索吊着,在呼啸的风中艰难地清理玻璃。

可却在望向玻璃后的人时,惊恐地睁大了双眼,随后操作不慎,从高空中坠落。

陆祈淮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,呆愣在原地。

原因无他,只是画面里,清楚地播放着他与叶知语亲昵的举动。

内侧,是两人言笑晏晏。

外侧,是我呼啸着坠落。

我想伸手摸摸他的头,却只是徒劳。

瞧,连你看到都如此惊讶,在那种情况下看到的我,又该是多么绝望呢!

“是我……”陆祈淮语气虚浮,双手抱住头,似乎经历着极大的痛苦。

“是我害死了言欢……是我对不起她……是我!”

他像是顷刻间陷入了极大的梦魇,嘶吼着在地上打滚,如笼中的困兽绝望挣扎。

“陆祈淮,你冷静一点!”

叶知语按住陆祈淮的肩膀,强行让他冷静下来。

“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言欢!

你没有对不起她!”

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。

隐瞒身份,戏耍我的认真,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同时,与富家小姐关系密切。

这就是所谓的,为了我?

“你已经打算为了沈言欢放弃豪门集团继承人身份了,你哪里有对不起她?”

我的笑意瞬间凝滞在了脸上。

叶知语什么意思?

什么放弃继承人身份?

他们,在密谋什么?

似乎这些话真的起了作用,陆祈淮的理智终于些许回笼。

他缓缓地抬头,看向满脸严肃的叶知语。

他生硬地勾起嘴角,似乎想要扯出一个笑容,只是那副表情,就像是拙劣的木偶娃娃,了无灵魂。

他语气苦涩:“知语,对不起,我好像,不能够再跟你一起演下去了。”

演什么?

他们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?

为什么都说是为了我?

我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漩涡,满是朦胧的迷雾。

叶知语安抚地拍拍陆祈淮的肩膀,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
“没事的。”

叶知语语气轻快。

“本来就是我请求你跟我合演一出戏,让母亲死了让我联姻的心。”

她的语气陡然转低。

“夫人,您稍等,我去跟陆总通报一下,哎哟……”走廊上一阵吵嚷,不等我反应过来,陆母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。

“陆祈淮,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?”

陆母狠狠地将手中的照片甩到陆祈淮脸上。

我好奇地飘过去,发现俨然是陆祈淮呆坐在殡仪馆门口的图像。

“你立刻发声明,说自己有至交好友死在了里面!”

“婚礼提前,一天都不能耽搁!”

面对陆母的歇斯底里,陆祈淮却一反常态,神色平静。

他没有从前的隐忍,也没有刻意的迎合,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漠然。

“母亲。”

陆祈淮淡淡开口。

“我不会跟叶知语结婚的,也不会去发什么声明。”

他将陆母的话堵在了喉咙里。

“您放心,我不会拿着全集团的命运来胡闹。”

“我会放弃继承人资格,此后,集团与我,再无关系。”

他回身拿起桌上的死者资料,眼神满是眷恋:“死的不是什么至交好友,也不是什么毫无关系的陌生人。”

“是我的爱人,我愧对一生的人。”

陆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:“你要放弃继承人资格?

就为了那个居心叵测贪图钱财的小姑娘?”

“她不是!”

陆祈淮语气冷厉地反驳,似乎听不得任何人说我的不好。

“她那么信任我,为了我省吃俭用,所有的钱都存下来给我治病,她是唯一一个不图钱不图权,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!”

“这个继承人,我早就不想当了!”

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,重重地扔到了地上。

“联姻对象你爱选谁选谁,我只对沈言欢负责!”

啪的一声,陆母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陆祈淮的脸上。

这一巴掌似乎使出了全力,陆祈淮被打得踉跄几步,陆母的手也微微颤抖。

看着陆母明显气短,我有些担心她会在下一刻晕倒过去。

“你早就不想当了?”

陆母仿佛被气笑了。

“你早干什么去了?”

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特权这么长时间,理所应当地消耗着沈言欢的付出,现在开始说不想当了?”

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特别有担当啊?”

我默然,陆母的眼光确实毒辣,手段也确实非常人能比。

她明知陆祈淮的所作所为,却并未选择拆穿,而是看着陆祈淮一步一步走向为自己设置的囚牢。

并在陆祈淮最脆弱的时候,将真相血淋淋地揭开在他面前,彻底摧毁他的心理防线。

而最可怕的是,陆母说的一切,都是事实。

若真的将我看得那么重要,有千百种方式能够改善局面,修正我们的关系。

可陆祈淮偏偏选择了将谎言继续下去,对我的困窘装聋作哑。

如今竟还要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。

陆母伸出手,戳着陆祈淮的额头,而陆祈淮像是被说中了痛处,气势瞬间矮了下来。

“你以为你的小心思我都不知道吗?”

“别做梦了,这个婚由不得你做主!”

“哪怕是死,你也要以叶知语老公的身份死去!”

陆祈淮被囚禁了。

陆母将他锁死在了房间里,吩咐所有下人不允许给他吃喝,直到他屈服为止。

看着他一天天地消瘦,精神逐渐萎靡,我心中还是有些动容。

诚然,陆祈淮实在算不得什么好男人。

但过去美好的画面历历在目,即使一切都是建立在让我痛苦的谎言之上,我也难以割裂自己的心,让自己全然不在乎。

毕竟从前,想要相守一生的念头,从来不是假的。

陆祈淮像是个行尸走肉,在房间里蹉跎着自己的生命,直至晕倒在房间,被前来打扫的佣人发现。

他虚弱地躺在床上,面无血色,形容枯槁,像是病入膏肓的老者。

即便陆母再恨铁不成钢,看着陆祈淮这副模样,也终究没能狠下心。

她的确是个很好的上位者,可在这之前,她首先是个母亲。

她手一挥,恢复了陆祈淮的自由,请了专门的医生照料他的身体。

陆祈淮看着小心翼翼为他冲药的母亲,目光柔和,语气愧疚:“母亲,对不起,我会肩负起自己的责任。”

可是当天,他就趁着佣人午休的空档,翻窗逃了出去。

多日的绝食,他的身子几乎支撑不住如此剧烈的运动,可他还是强撑着,打车离开。

我看着陆祈淮因为劳累而剧烈地喘息着,有些不解。

是什么,让他即使翻窗,也要硬撑着前去?

出乎我意料地,他来到了老城区。

包子店大婶在看到陆祈淮的时候吓了一跳:“小陆,你这是咋了,又病发了?”

像是想起之前发病的症状,她害怕般后退几步。

“你冷静啊!

赶紧去找言欢,她最有办法了!”

而陆祈淮却全然不在意,他看着大婶,眼里溢满了破碎的绝望。

“是啊,我也想找言欢……”他拖沓着身子上了楼,来到了久违的出租屋。

陈设一切如旧,只是没了曾经住在这里的人,空气中有些漂浮的灰尘。

看着他像是对待珍宝般轻柔地抚过我亲手布置的家具,我有些难过。

陆祈淮,是你亲手葬送了我。

葬送了我们原本可能拥有的明天。

他像是漂泊已久骤然回乡的游子,贪婪地找寻着我存在过的痕迹。

陆祈淮翻箱倒柜,想寻出我们共同的回忆,我看着他的动作,突然想起了一件不妙的事。

而他似有所感,在相框的夹层后,取出了一封信。

我有些苦恼,难道他能听到我的心声,连这种地方都能轻易找到?

可陆祈淮却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。

他急切地打开,在看到熟悉的字迹后眼神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。

只是那份光彩并未持续多久。

他一行行地看着,神情逐渐变得绝望,眼中溢满了泪水。

吧嗒。

一滴泪滴落在信件上,陆祈淮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拭,却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,顷刻间泪如雨下。

他喘着粗气,痛苦地歪倒在地,随后又自嘲般哈哈大笑起来,渐渐地没了声音。

我知道,无论再如何自欺欺人,陆祈淮终于在此刻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——我再也回不来了。

经历过那天,陆祈淮似乎终于认清了事实。

他恢复了往常的模样,脸上不苟言笑,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集团的大小事务。

不得不承认,陆祈淮的确是个很好的商业苗子。

即便没有联姻这个噱头,他也成功地抓住市场风向,让公司的股价提升了十个百分点。

在一众跳水的公司中,鹤立鸡群。

无数橄榄枝向他抛出,表达着合作的意向,而陆祈淮也不负众望,带领着集团众人走上了新的高峰,垄断了绝大多数的市场。

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,但我知道,陆祈淮远不如他表现出的那么正常。

他太平静了,平静得几乎失去了常人的情感。

他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,面对陆母的一切要求都选择了无条件接受。

与一个活生生的人相比,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、没有情感的机器人。

只有在叶知语联系他的时候,他才会展现出些许常人的鲜活。

叶知语皱着眉:“你就打算这么不了了之了?”

在陆祈淮被囚禁的同一时间,叶知语也被软禁在了家里,只为了让她屈服。

说来可笑,外表光鲜亮丽的少爷和小姐,在面对家族的要求与枷锁,也只能无能为力地任凭处置。

也是在叶知语的抱怨中,我才知道,她在国外有一个英年早逝的白月光。

海难中,若不是他以命相救,叶知语恐怕早已葬身鱼腹。

只是叶知语被救回来了,他却没能回来。

而与陆祈淮的逢场作戏,也只是寻个由头,让家族放弃联姻的想法罢了。

叶知语语气黯然:“我懂你,明明我们都不希望他们出事,可偏偏只剩我们这两个胆小鬼在世间苟活。”

陆祈淮没有作声。

我想,他该是后悔的吧。

我丝毫不怀疑陆祈淮是爱我的,只是这份爱,掺杂了太多东西。

复杂到我难以看清他的真心。

许是叶知语的到来让陆祈淮意识到了什么,当天,他罕见地对着陆母微笑。

这个笑不再是从前公式化的冰冷,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挚,只是似乎还隐含了些不清不楚的东西。

陆母很惊喜,吩咐佣人做了一大桌子菜。

随后给所有人放了假,留出与陆祈淮独处的空间。

他们举杯,似乎在为陆祈淮的恢复而庆贺。

如果陆母没有在喝下酒后软绵绵地晕倒在餐桌上的话。

看着陆母失去意识,推了推也没有要苏醒的征兆后,陆祈淮长舒一口气,似乎放下了心头大石。

“母亲,对不起,再见。”

我看着他开车离开了别墅,又来到了我居住的出租屋,有些不解。

我死后,陆祈淮非但没有退掉房子。

反而联系房东,以高出市场价十倍的价格把房子买了下来。

他来到卧室,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,像是对待稀世珍宝般抱在怀里。

那是我的骨灰盒。

我看着他将衣柜中我的衣服拿出来,一件件地平铺在床上,细致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。

只是空间实在狭小,出租屋的环境又算不上好,无论他再怎么努力,褶皱也依然存在,同时散发着淡淡的霉味。

“言欢,你这些衣服都不好了,我再给你买新的。”

他语气认真,似乎虚空中的对面真的有个人。

似乎意识到实在没办法恢复原状,陆祈淮放弃了原本的打算。

他将所有的衣服扔在地上,只留下了捡到他时,我穿着的那条裙子。

陆祈淮将骨灰盒放到床的一侧,随后自己也躺了下来,仿佛真的有一对恋人交颈而卧。

“言欢,我们一定会再见的。”

他最后看了一眼有着霉点的天花板,似乎能看到虚空中的我,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,随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。

床头柜上,是早已空了的安眠药瓶。

而骨灰盒上,放着他的重度抑郁症检测报告。

陆祈淮死后,陆家着实动荡了一阵子。

陆母醒后发现她的宝贝儿子早已人去楼空,以为他又沉湎于我的死时,却在出租屋发现了他早已冰冷的尸体。

陆家没了继承人,集团里暗流涌动,一时算不得太平。

而我也才知道,陆祈淮不知何时,患上了重度抑郁症。

可他却从未看过心理医生,也从未吃过药,只是硬生生地扛过最难挨的时光。

我发出一声叹息。

也算是,一语成谶了吧。

陆祈淮口口声声以抑郁症为理由将我耍得团团转,自己却还是因抑郁症而死。

我以为他留下的财产会就被集团中的老油条们吃干抹净,可却不承想,陆祈淮竟然瞒着所有人,建立了一个抑郁症基金会。

而财产来源,是他的股份。

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
我看向对面的陆祈淮。

死后,他也不可避免地变成了灵魂的状态,也终于知道了我一直在他身边盘旋。

他想要拥抱我,却只能透过空气:“言欢,是我对不起你,你原谅我好吗?”

我最后看了他一眼,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热,最终消散在世间。

都不重要了。

如果有来生,还是不要再相遇了。

(全文完)